江右书生 发表于 2006-5-2 07:17:52

越二年,冰齐保举知府引见,而此案正盗由元和发觉,起脏生认。冰齐回任,赴苏会审定案。初,余欲脱盛大时,阖署晔然,谓余枉法曲纵,不顾主人考成。余闻之,辞冰齐,冰齐勿听。余曰:"必欲余留止者,非脱盛大不可。且失脏甚多,而以一疑似之被骈戮数人,非惟吾不忍以子孙易一馆,为君计,亦恐有他日累也"。然短余者犹窃窃然私议不止,幸冰齐不为动,至是冰齐语余曰:"橐力脱盛大,君何神耶?"余曰:"君不当抵罪,吾不当绝嗣耳。"盖余自此,益不敢以草供为据矣。(幕客能学先生之用心如此。此,则主人自然敬勉不敢畏难。 或疑此书专言幕道,与官无涉,不知。官幕上。同船合命,幕 能省事求生,官自同受其福。观此二语,可悟为官者弗以幕之详慎为自私也。)

江右书生 发表于 2006-5-2 07:18:05

 上台驳批宜细绎

  初报宜慎,前已言之。或奉上台驳诘,尤须详绎。盖驳诘不一,有意在轻宥,而驳故从重者;有意在正犯,而驳及余证者。非虚心体会,易致读误。至案可完结,而碎琐推敲,万勿稍生烦厌,付以轻心。若主人所持甚正,与上台意见参差,必当委曲措词,以伸主人之意,断不可游移迁就。使情罪不符,亦慎毋使气矜才,致上下触忤。

江右书生 发表于 2006-5-2 07:18:15

不受关防先宜谨敕

  关防之名必不可受。而可以不受关防之故,全在谨敕朋友为五伦之一,主集特朋友之一。重一主人而尽疏朋友,固非端人之所以自处。然因主人不我关防而律己不严,将声名有法为主人轻簿,终有不得不受关防之势。故亲友往来,必须令主人知名,有事出宅门,亦须令主人确知。所往事事磊落光明,主人察其可信,自不敢露关防之迹。否则主人举身家以听,安能禁其不加体访也。

江右书生 发表于 2006-5-2 07:18:26

须成主人之美

  吾言不合则去,非悻悻也。人之才质各有所偏,宾之于主,贵相其偏,而补之于审韦弦水火之用始尽。佐治之任不合云者,必公事实有不便,不可全以意气矜 张。主人事有末善,分当范之于善。不能就范,则引身而退,是谓不合则去。若吾说虽正,而主人别有善念,此则必须辗转筹画,以成其美,方于百姓有益,断不宜坚持不合之义,忽然舍去。即谚所云公门中好修行矣。

江右书生 发表于 2006-5-2 07:18:39

处久交更难

  人知宾主初交不易,而不知交久更难。盖到馆之始,主人情谊未甚融洽,尽我本分,可告无愧。若相处多年,其为契合可知交,既投契识论必有裨益,官声所系,须事事为之谋出万全。任劳分谤,俱义所应得;引嫌避怨,便失朋友之道。特不可恃主人倚重,挟势以济其私耳。

江右书生 发表于 2006-5-2 07:18:48

 宾主不可忘形

  交至忘形,方为密契。独吾辈之于主人,宾主形迹断不可略。盖幕客之得,尽其言以行其志,全在主人。敬以致信,一言一动须主人有不敢简慢之意。忘形则易狎,狎则玩心生,而言有不听者矣。余与光山刘君仙圃甚洽。仙圃令平湖时,欲联齿叙之欢。余曰:"俟去馆日如何命。"同事者多笑之。先生不余近也。故仙圃升任,余赠别诗有"形迹略存宾主分,情怀雅逼弟兄真"之句。盖纪实云。

江右书生 发表于 2006-5-2 07:18:58

 不宜经手银钱

  署中银钱出入,其任甚重,其事甚琐,不推刑名幕友不可越俎,即钱谷职司会计亦止主簿籍之成完赢细之数而已。出入经手非其分也。盖既经手银钱,势不能不计较节啬,其后必为怨府,况权之所归,将有伺颜色,逢意旨者,而公事多碍,人品因之易坏。且出入簿记,一时难以交卸。虽有不合亦不能去,如之何其自立耶?

江右书生 发表于 2006-5-2 07:19:08

勿求全小节

  入幕以宾为名,主人礼貌盛衷,即敬肆所别。大段仪文何可不讲。若诚意无渝,则小节亦须从略。饮撰之类当视主人之自奉何如。故其自奉素丰而俭以待我,是谓不诚。若待我虽俭而已丰于彼之自奉,即为加礼,更不宜琐琐求全。向客胡观 察文伯处,因言肉败,责逐庖丁,常以为悔。故后来历幕,从不以口腹责人。至主 人所用仆从,大率不知大体,万不可稍假词色,或后于求之渐。若些小过失,量为包容,远怨之一端也。

江右书生 发表于 2006-5-2 07:19:16

勿忘本计

  鬻文为活,非快意事,固不可有寒乞相,使主人菲簿。而本来面目欲须时时自念,食饶梁肉,念家有应赡之妻孥,自不忍从梁肉外更计肥甘。卖及优伶,念家有待济之戚,自不暇向优伶中妄博欢笑。且客中节一钱之费,则家中赢一钱之资。家食无亏,行装可卸,又何必以衰年心力长为他人肩忧患哉。幕之为道,纵无有心之过,岂克无心之失。是既为人肩忧患,而尤为己肩忧患。苟可卸肩,亦何必于火坑中求生活耶?

江右书生 发表于 2006-5-2 07:19:26

囚关绝祀者尤宜详审

  外舅王坦人先生讳宗阅令金山时,余初入幕平湖。杨君砚耕为外舅故交,时从山西来,言雍正年间尝馆虞乡主人,兼署临晋县。有疑狱久未决,主人素负能名,不数日,鞫实,乃弟杀胞兄至死遂。秉烛拟罪属稿,毕夜已过半,未及灭烛而寝, 忽闻床上钩呜,帐微启,以为风也。复寐少顷,钩复呜,惊席,则帐是钩上,有白发老人跪床前叩头,叱之不见。几上纸翻动有声,急起视,即拟谳稿也。反覆细审,罪实无枉,惟凶手四世单传,其父始生二子,一死非命,一又仗辜,则五世之祀绝矣。狱无可疑而以疑久宕,殆老人长为乞传耳。因毁稿存疑如故。后闻今皇帝御极大赦,是案竟以疑宥,余闻而谨识之。故凡遇父子兄弟共犯者,尤加意审慎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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